2020年读了200多本书,最爱这32本!
摘得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桂冠的美国女诗人露易丝·格丽克,在她的诗歌《降临山谷》中写道:我害怕未来我看到人类生活的景象这一面,总是向上向前,进入光明另一面,向下掉入不确定的迷雾这让我回想起,在去年为……
摘得2020年诺贝尔文学奖桂冠的美国女诗人露易丝·格丽克,在她的诗歌《降临山谷》中写道:
我害怕未来
我看到人类生活的景象
这一面,总是向上
向前,进入光明
另一面,向下
掉入不确定的迷雾
这让我回想起,在去年为十点书店写下2019年度书单时(戳这回顾),我曾提到:站在2020年入口的我们,正在抵达前人所憧憬的“未来”。而今,走过了2020年的我们都已经切实感受到,这个“未来”呈现出来的模样,并不讨喜。
这 “掉入不确定的迷雾”的感觉,甚至让刚踏入2021年的我们,有了些许与格丽克的共鸣:“我害怕未来”。
这如迷雾一般的不确定性,正是这现代社会的表征。正如百年前的思想者所断定的,我们的现代是一个“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”的时代。
这促使我望向我在过去一年里为书店所选的书。如果说时代的一切都在流动,那么这些书中的文本与思想,是否可以成为急流里的礁石,助我们在这汹涌未来中,求得立足?
我从2020年选入十点书店的近7000种新书里,选出32本年度之书,并辅以8组16个关键词,向未来投以一瞥。
这些书,来自十点书店选书师们的阅读、思考、相争和互解。从时代的问题病征,到可能的求索之道,我们希望展开些许探讨,探讨在2021年里,对于我们的存在形式、心之归宿,我们该向何方去探求与追寻。
我相信,在这些生于2020年的好书中,藏匿着能助我们在2021里好好生存的财富。
隔离 与 劳碌
隔离之年,过劳之年,过去了。
若是抛开疫情不谈,隔离也正是现代社会的表征之一,物质的过盛与信息的丰富并未让我们变得广博与宽容,而是让我们安于在相互隔阂的茧房中坐井观天。
《无处安放的同情》只触及了茧房症结的一小侧面,即“为什么我们对远方的不幸满怀同情,而对眼前的灾难视而不见”,但已足够振聋发聩。《建筑与虚无主义》则从建筑和哲学的角度,指出了大都市生存的虚无内核。
而对于“打工人”们来说,这一无奈自嘲,可能还得在新年里继续下去。
《看不见的女人》将视角放在了“家务”之上,向我们展示了以“家庭主妇”作为职业的女性的倦怠与困顿。而《夜行货车》里的篇章《上班族的一日》,鲜活地写出了几十年前的打工人状况,让人不禁喟叹时过境迁、劳碌依然。
这些书共同表明了我们当今时代的症结:隔阂是现代的固有属性,疫情只是加剧了它的发酵。
而正如马克斯·韦伯所论断的:现代社会是一个铁笼。对“困在系统里的外卖小哥”报以叹息的我们,也恰是铁笼的受困者。
喧嚣 与 迷失
信息的丰盛流动,在为我们提供极大便利的同时,也将世界各个角落的问题前所未有地暴露在我们眼前。
由此,我尤为意识到这本《什么是民粹主义》的价值,它向我们展示了民粹主义者是如何掀起波澜的。这一波澜的后果,就是孕育喧嚣的“乌合之众”,就是《第三帝国的到来》。
同样引我注意的还有族群认同问题。面对认同的迷失和摇摆,一种应对方式是不渝的追寻,就像塞巴尔德在《移民》里用肃穆庄严的文字描摹的那些流散半生、已死还乡的犹太人那样,让人默然。
另一种应对方式是自洽与融合,正如《异国事物的转译》里所追溯的:外来文化在认同混杂的近代上海,是如何以某种“西中有东”的形式扎根下来的。
漂流 与 面对
现代社会如同漩涡,存活其间的个体只能在不断的崩解和重生、麻烦和痛苦、模棱两可和矛盾之中,才能找到自己的世界和自我。
这是文化学者马歇尔·伯曼对现代人生存状况的论断。这种漂流于漩涡夹缝中的个体生存状态,在《烧纸》和《夜的女采摘员》两本书中被描摹得尤为真实。从中我们看到,个体的命运在时代漩涡的冲刷之下,在何其无奈地随波逐流。
这漩涡也在不断地向我们抛出新的挑战,催动我们去面对与反抗。《不让生育的社会》正在人们的忧虑注视中成真,但令人欣慰的是,作者已经在最后一章里着手探寻如何营造“能够生育的社会”了。《知晓我姓名》更是女性面对性侵问题的漂亮回应,尽管正义来得艰难,但唯有抗争才能抵御横流的不公。
这恰应和了伯曼 “漩涡”论断的下半句:漩涡里的人,应在它的潮流内,寻求它那猛烈而危险的大潮所允许的实在、美、自由和正义。
回望 与 警醒
想起我在去年编写年度书单时,我曾写下:超速运转的时代正用飞逝的时光驱赶我们如机器一般向前飞驰,但正是那回忆的能力,为我们保有着可贵的人性。
这里恰有两本“遗忘之书”,但它们共通彰显的,是“回望”的意义。
思想家朱特把二十世纪评价为“被遗忘的世纪”,而詹姆斯的《文化失忆》正将二十世纪从遗忘之海中打捞而出,我们由此可以与那些已几乎湮没在时间里的思想者重新对话。阿瓜卢萨的《遗忘通论》则描摹了那些在尽力遗忘艰难时世的人,最终道出“只有记忆才能实现理解和原谅”的可贵主旨。
而若稍加回望就能发现,汹涌的疫情已经让我们几乎忘却了在2020年的开端,伊朗将军苏莱曼尼的遇刺曾差点引燃大规模的战火。
对于战争与杀戮的警醒,永不会过时,我们用童书《战争》和记录卢旺达清洗的《向您告知,明天我们一家就要被杀》作为留给2021的不息警钟。前者的孩童视角让人触动,而后者那绝望的标题尤为令人心碎。
承继 与 即兴
如果未来的一切,都是转瞬间烟消云散的,那我们该如何自处?
选择也许不止一个。有人可能会将某些逐渐消散的东西重新寻回,比如那承续的传统价值、亲情血脉,并从中寻得支撑生活的依靠。
《梦游人》中的约阿希姆和埃施就是如此,他们就在日益崩坏的岁月里,选择脱离放浪的生活,从传统的家族血脉里重寻价值。还有《猴杯》中的砂拉越华人族群亦然,致命的雨林图景和诡谲的文字想象背后,是抹不掉的家族的印记与承继的追寻。
也有人会选择与这瞬时的消逝共舞,就像醉心于十九世纪的巴黎街道上各种转瞬即逝的现代性图景、并予以赞颂的波德莱尔那样。
《爵士乐史》和《超现实主义宣言》就聚焦了两种因应现代性风潮而催生的艺术形式,它们自由地与时代的瞬时性共存,在即兴中凝练流逝之外的真实。
时代已过于冷峻,但也许,我们仍可起舞。
抽离 与 丰盈
在这逼仄的当下,我们是否还有暂时逃离的权利?
当然有,但至少不在过去这一年。这年里,几乎所有的旅途都被疫情所封闭。
所幸还有书中的文本,让我们些许瞥见抽离之地的一角,并在心中抱紧待世界复苏后再次抽离的憧憬。比如《树民》中那广袤森林里筚路蓝缕的家族故事,和《旅行之道》中令人神往的旅者见闻。
逃遁之所除了别处,还有心底。
《红胡子诊疗谭》中的小民际遇和心声吐露,令麻木的人心重新充盈。而正如诗人杨炼所说:诗歌是我们唯一的母语。我们把选书里唯一一本诗歌名额,留给《商禽诗全集》,留给它的悲悯与现实、它那沉甸甸的丰盈诗意。
视界 与 依存
对于迷雾中的未来而言,我们是来自过去的宾客,是永远的入门者。
而这意味着,对于“未来”所涵盖的诸多课题,我们需要不断打开视界、对它们加以凝视与思索。
这一凝视可能朝向外在周遭世界,比如这套《21世纪读本》里触及的诸如“我们是否会被AI取代”这样的灵魂拷问,正是不断走入未来的我们需要直面的论题。也可能向内指向观念深处,比如《走出唯一真理观》所探讨的:当未来的话语日渐喧嚣,我们该如何与相左的观念共存。
需要我们与之寻求共存的,还有自然万物。
地球的毁坏与消耗往往被视为现代社会的发展代价,而当我们对之抱以麻木的理所当然时,《动物帝国》用令人颤栗的末世图景将我们敲醒,它的书页回响着艾略特的致命箴言:“这就是世界终结的方式:并非一声巨响,而是一声呜咽。”
所以,走入未来的现代人,何不重寻与自然的依存、在和万物的交融中重寻人性?这其实恰是作为灵长的人类的不渝本能,就像《花园里的哲学》所追溯的那千百年来,我们对自然之美所抱持的历久不变的渴求。
这也许就是我们对未来迷雾的一种应对:建起花园,为内心构筑可供依存与安放的美好之地。毕竟,正如作者贝鲁埃特所说:花园,是美好生活的真正样子。
自省 与 迈步
写下“我害怕未来”的格丽克,最终选择直面迷雾、向山谷深处迈步而下。
随后她发现:
在向山谷的下降之中
并没有迷雾笼罩
而是丰饶,宁静
所以我第一次发现自己
能看前面,能看着这世界
甚至能向它靠近
你看,对于冷峻的现代和模糊的未来,我们最终可以通过向前的迈步,去冲破那令人忧虑的未知。
更何况,我们尚有内在的观照与省察,可作为整肃前行步伐的武器,不论这省察是关乎宏大命题,还是个体存在。它可能是像《现代性的追寻》那样,爬梳文脉的过往以映照当下话语;也可能是项飙在《把自己作为方法》中所做的,诚恳地为我们提炼出现代存活中的自洽之道。
我想起了那些百年前的未来主义者,他们曾多么憧憬未来的模样、毫不吝惜对它的斑斓想象。翻开《交错的世界》,我们得以回到那些“未来”一词尚且充满神秘感、尚且值得让人顶礼膜拜的年岁,并重新庄重地拾起对明日的好奇。
而这迷雾中的明日之旅,充满未知,但正如《路》中那跋涉之后最终相遇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一样,迈入迷雾的我们,最终也会在追寻与跋涉之后,邂逅自己的解答与归宿。
我回想起在2020年的半年选书里(戳这回顾),我曾写到:2020年的最后一个词,会是美好。
而今我感到,过去这一年的最后一个词,没有答案。这一年过于复杂和纷繁,它凝结了现代社会的几乎所有可以暴露的问题,它聚焦了我们对于未来的几乎所有焦虑。
然而,在已经泛滥得让人麻木的“真是糟糕一年”的回顾中,我却真切地感到,尽管我们受困于相互隔阂的信息茧房,但在当下的迷惘与繁杂面前,至少我们仍在共情,仍在共同地对现代的症结加以凝视、盼其消弭,尽管我们也许抱持着相左的见解。
换言之,至少在这向迷雾弥漫的未来之门发起跨越的时刻,我们在一起。
由此,希望这来自2020年的书籍,能为我们些许地描摹出未来的粗略侧面,助我们在迷雾中的2021前行。
在这迷雾的背后,想必这些现代困境依然存在。但我想用伯曼在《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》里的呼号作为回应:
“我相信,即便是在我们创造的家、现代的街道和现代的精神继续烟消云散的时候,我们和我们的后继者仍将继续战斗,让我们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宾至如归。”
另外,为了迎接2021年,十点书店也准备了一份新年大礼送给你们——你2021年一整年的书!我们承包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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